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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 . 蹊蹺 鴛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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媚娘嫣然一笑, 旋即拿出一沓奏書,道:“看看這個吧。”

李治一楞,將奏書一一拿在手裏,翻了半晌, 臉色越來越沈。

放下那些詳盡的奏稟內容後, 他不無佩服地看了眼媚娘, 問道:“已經查了很久了?”

媚娘點點頭, 啜一口奶茶,道:“第一次知道蕭嵐這事時就查了,與她有染的……事涉高官顯貴、平民小廝、工匠藝人、私塾先生還有勾欄瓦舍的小倌,已經一一調查清楚了。”

“疑點確實有很多,奏書裏寫, 這些人與蕭嵐均只是一夜風月, 從沒有更長遠的關系,這不合理。”李治蹙眉。

“是不合理,但也可以解釋為蕭嵐的個人癖好,你無法洗脫她的嫌疑。”

“每次都換不同的酒樓?且對方稱雖燈影昏黃, 她面部還戴著紗巾,但能認出此人是蕭嵐無疑……”李治咂摸著其中的字句,似乎每一條證據都定得死死,但又都隱隱有些古怪。

“她若光明正大,不怕散播這消息出來, 幹嘛又換不同的酒樓, 還要戴遮面的紗巾?而且,只憑一雙眼睛就能看出是她?”李治頗為不解。

“蕭嵐的眼睛的確勾人,這沒什麽難辨認的。”媚娘淡淡說道,罷了還瞥了李治一眼, 道,“至於換酒樓、戴面紗,也可以解釋為個人興趣,興許她希望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氛圍?”

她哂笑一聲,忽然道:“我竟不知她還這麽有情趣。”

李治知道她這是吃醋,在揶揄自己,只好避開了這個話題,思忖良久,道:“那……媚娘覺得做這些敗壞宮中風氣之事的,果然是她了?”

出人意料的是,媚娘頓了片刻 * ,搖頭道:“單獨去講都是成立的,可加起來就不對了,一夜風月、換酒樓、面紗……這些都是掩飾,目的是不讓人熟悉真正的自己。也就是說,裝一天還有可能,裝多了就會被認出來。”

“聲音呢?他們聽出什麽區別了麽?”李治忽然問。

“平時這些男人哪有機會真正接近蕭嵐?也就遠遠看上一眼罷了,如今夜間也只有幾句情話,何況又是情到濃時,聲音略有轉變也正常,辨認不出的。”媚娘道。

“看來這件事,的確有問題。”李治猶豫再三,兀自緊張了一會兒,向媚娘交待道,“我去找過蕭嵐一次,她說對這些從不知情。看她下意識的反應,不像是裝的。”

媚娘定定看著他,眨了下眼,道:“朕不怪你,你別緊張。”

李治這才松了一口氣,憋紅的臉漸漸返白。

“你是為朕分憂,不想讓朕背上罵名。”媚娘心裏已經透亮,說道,“這不就是在利用朕對蕭嵐的恨意麽?按照現在大理寺的調查情況,蕭嵐敗壞風氣板上釘釘,若是尋常人倒還罷了,可她從前的嬪妃身份使然,定是逃不脫yin罪之罰,也是算準了朕定會私仇公憤一起報,借朕的刀殺人。”媚娘說罷,冷冷一笑,道,“那就讓他看看,朕會不會上他的當了。”

李治點點頭,暗自佩服。

面對情敵的不利處境,不是誰都能放過這樣好的整治機會,也不是誰都能通透到保全大局。

媚娘果然是寬廣氣度,懷天下之……

等等——

李治微怔,這可是媚娘啊,從前雖顧全大局,但殺伐之事也沒少做,根本不怕什麽可畏的人言。

反正都是皇帝了,還怕其他人怎麽說?哪怕說什麽也撼動不了她的位置啊!

所以,媚娘……好像真的和以前不同了……

李治不知道的是,媚娘心思細,要把一件事查清楚,必然挖墳掘地,所以從一開始就安插了一個細作,正是那看上去惹人憐的蘭溪。

她打入蕭嵐隊伍裏已幾月有餘,剛傳出風月之事就應召進入,所以後來也沒怎麽引人註意。

這位端的是個好演技,且表演經驗十分豐富,想當年,太宗就是將她安插在上官儀妻子身邊。

沒想到,太宗逝世,李治登基,而後又禪位,即便多年過去,她從沒有忘記使命,一直默默搜集著有用的證據。

甚至連媚娘都險些忘了她的存在。直到上官儀惹出那樁血月禍事,惹怒媚娘深挖上官儀,非要翻出個底朝天時,蘭溪才突然闖進了她的視線。

這自然就是扳倒上官儀後的意外收獲。

彼時,蘭溪提供了豐富翔實的證據,媚娘才不用費勁去動上官儀在外的相好,直接進入上官儀岳父府中挖出朽爛的根基。

是以,此事一畢,媚娘重獎於蘭溪,也同時隱了她的身份,方便她繼續做事。

而潛伏這些日子,蘭溪也發現了一些古怪。

古怪來自兩 * 處,其一是蕭嵐雖忙,卻每每到了亥時就回府睡下,說是不要人陪,可第二天早上起來卻略帶困意常打哈欠,且有越演越烈之勢,看上去怎麽也不像是睡飽了覺的。

其二,蕭嵐從前的貼身宮女,現在的當紅丫頭翠兒,一到晚上就不見人影,說是有個多年的相好,兩人預備成婚,亥時花前月下去了,可蘭溪跟了幾次都把人跟丟了,行蹤依然成迷。

於是,她著重盯這兩人,並把所有情況都定時匯報給媚娘。

這一日,蘭溪照常在店裏幫忙,為不同的脂粉霜膏分門別類,卻無意間發現了一絲端倪。

昨天剛到貨的凝玉粉脂膏,數來數去,竟然少了一盒。

負責查貨的丫頭慌得打翻了櫃子上的杯盞,擔心蕭嵐回來斥責自己沒看好東西,亦或懷疑自己偷拿了。

結果她本來還替那丫頭擔心呢,不想兩人找來找去,一個時辰後,那盒缺了的凝玉粉脂膏竟然回來了。

這次再怎麽數,都沒有任何問題了。

蘭溪這才意識到,凝玉粉脂膏一定是被人偷走,又換回一盒以假亂真的,不然白白少了一盒,店裏的人肯定會發現。

不過,可能這次因為某些原因,那盒真粉脂膏要盡快送出去,假的這盒又遲遲沒來,手腳沒做幹凈,露出了端倪。

這也讓她更確信了一點:這個人,一定是美妝鋪內的自己人,否則不會如此輕而易舉地拿走店內的貨品。

兩周後,李治的店面越擴越多,他忙著制定直營店的眾籌計劃、篩選加盟店的應召店主,還要負責培訓、管理、銷售、財務等一系列事物的規範化流程。

時間越擠越少,每天幾乎大部分時間都花費在了店鋪上。

和媚娘繾綣膩歪的功夫更是少得可憐,但這些現代人力篩選、培訓體系、管理店面等方式,全大唐也只他一個人知道,沒人能夠代勞。

他心想,做好了前面這些基礎工作,就可以抽出時間陪媚娘了。

不過,需要花多長時間梳理體系,他自己心裏也沒譜。

畢竟他也只是見過豬跑,卻沒吃過豬肉,在互聯網大廠工作時期從沒幹過這些事,從頭梳理的確花費點功夫。

媚娘終於比他回來得早了,可李治每每回房,她已經歇下。

他頗有些慚愧,前段日子還抱怨媚娘回來不陪自己,沒想到現在他也忙得腳不沾地。

兩人一直處於沒什麽機會交流的狀態,直到那天早晨,他醒來時,媚娘還沒上朝,已經施了妝黛,穿戴齊整地坐在房中桌旁,待李治醒來後,給他留了一句話。

“今晚子時,你要到醉紅樓去一趟。”

尚自迷迷糊糊的李治怔了一下,倏地嚇出一身冷汗。

“不去不去,我還要去總店,付申的蜂蜜柚子茶還沒調配好……”

媚娘一哽,意識到他誤會了,忍不住笑出聲來,半晌才道:“又不是叫你去風月之地消費,你緊張什麽?”

“不管是不 * 是去消費,我都不去。這可是個大坑,我要是答應了,媚娘你還不得活扒了我。”李治一邊披衣上身,一邊斬釘截鐵重覆著,“不去不去,媚娘你也不許去啊。”

媚娘哭笑不得,扶額道:“穿便裝,低調點,叫胡祿機靈著,晚上是去捉一對……鴛鴦。”

李治猛一擡頭:“捉誰?”

自己的話音未落,他就忽然意識到竟忘了那件事——蕭嵐那件事還沒有定論,外間謠言已是漫天都是,傳得有鼻子有眼,連蕭嵐身軟聲嬌這樣沒皮沒臉的所謂“私密事”都被人津津樂道。

所以,這不是蕭嵐的事還能是什麽?

李治掀了疲憊的眼皮,拍了下腦袋,竭力讓自己清醒些,問道:“媚娘你去麽?”

媚娘笑得意味深長:“我倒是想去,只是,萬一床榻之人真是蕭嵐……”

“既然去了肯定就做了最壞的打算,何況,就算是蕭嵐又怎麽樣?她若真觸犯了約束宮外娘娘們的條例,那就依律懲治,媚娘你怎麽都可以,我絕不攔著。”

李治說得正氣凜然,反倒顯得媚娘小心眼了。

她淡淡一笑,道:“愛夫這般的確讓人放心,不過這如此一來,我就更不用去了。一切交由愛夫來處理好了,大理寺卿也都準備好了,你需要人手,隨時支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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